君闇(an)臣谗的卫国
张成龙
公元前377年,一场会议结束之后,孔子的嫡孙子思看不下去了,他告诫卫国国君时说:“夫不察事之是非而悦人赞己,暗莫甚焉;不度理之所在而阿谀求容,谄莫甚焉。”大致意思是,不考察事情的是非对错就盲目地喜欢别人称赞自己,是最大的昏暗;不判断事情是否有道理就一味地阿谀奉承,是最大的谄媚。
当时的卫国,可以说是“一把手”拥有绝对权威的时代,国君不管做什么,也不管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,他的大臣们都会异口同声地高唱赞歌,没有一个人胆敢提出不同的看法。有一次,卫侯提出了一项明显不正确的计划,可在朝堂上开会讨论时,大臣们却全部赞同,在口头表决时都投了赞成票。
看到会议开成了这样,子思说道:“我看卫国,真是‘君不像君,臣不像臣’呀!”公丘懿子问道:“为什么竟会这样?”子思就告诉他:“君主总是自以为绝对地正确、高明,臣下便不会提出自己的意见。即使处理事情很正确,那也是排斥了众人意见的专断独行,更何况现在卫候的计划明显是错误的,众臣却都赞同他,那不是助长邪恶嘛!所以说,不考察事情的是非对错,就盲目地喜欢别人称赞自己,这是最大的昏暗;不判断别人说的事情是否有道理,就一味地去阿谀奉承,那是最大的谄媚。君主那样昏暗,而臣下如此谄媚,让这样的人处在老百姓之上,他们是不会答应的。长此以往,国将不国啊。”
随后,子思把他的看法直接告诉了卫候。他说:“您的国家将要一天不如一天了。”卫侯问他:“为什么?”子思回答说:“因为国君您说话总是自以为是,还喜欢别人夸赞你,于是官员们就没有人敢改正你的错误。官员们跟着您学,说话也自以为是,不喜欢听不同的意见,结果部下和老百姓也不敢对他们的错误言行提出改正意见。现在,你们君臣上下都自以为很贤能,下属们又只会称赞你们贤能,他们称赞你们、附和你们的意见就会有升官发财,指出你们的错误就会遭遇莫须有的灾祸,这样下去,谁还会坚持真理?谁还会坚持实事求是?好的意见从哪里产生呢?由此看来,你的国家将不会有好的结果!”
子思的话不知道卫候没有有听进去,但子思的言论我们在今天听来仍然振聋发聩。实际上,不止治理国家、管理社会的领导干部们需要认真去听听子思这句话,就算是我们普通人,待人处事也是这个道理。所谓“海纳百川,有容乃大。”一个人只有自己首先心胸宽广了,能听进去不同的意见了,也愿意去听不同意见的时候,各种意见也才会被他听到,他也才能博取众长,兼听则明,从而避免不必要的损失。
很多时候,我们听不到真话并不是大家不愿意说,只是“势不能为”。《论语》云:“君子之德风,小人之德草,草上之风必偃”,人性具有趋利避害的一面,下属们敢不敢在上级面前说真话,朋友们敢不敢对自己说真话,完全在于听话的人是否有接纳真话的心胸和作风。
“闻过则喜”是中华传统文化所推崇的态度。《弟子规》云:“闻过怒,闻誉乐,损友来,益友却;闻誉恐,闻过欣,直谅士,渐相亲。”如果一个人一贯地听到指责就暴跳如雷,听到夸赞就得意忘形,那身边还有谁敢对自己说真话、讲直言?面对赞誉,只有我们反躬自省,冷静对待,是自己真的做得足够好值得称赞,还是自己爱听赞誉的不良作风让人们选择称赞,进而不断改正自己,做到“闻誉恐,闻过欣”,使正直之士有机会亲近自己、乐于亲近自己,才能真正听到真话、实话。
人性普遍都爱听赞誉,厌恶指责,但“闻谤而怒者,谗之囮也,见誉而喜者,佞之媒也。”只有克服这两种弊病,“绝囮去媒”,做到在听到指责时不发怒,听到夸奖时不得意,才能远离谗佞,听到真话、实话、直话。一个人,特别是一名领导干部,应当具有闻谤不怒﹑见誉不喜的修养,只有真正放下架子、扑下身子,真正具备了接纳指责和听取真话的诚意与胸怀,才能听到真话、实话,也才能了解实情。
子思,名孔伋,字子思,是孔子嫡孙。(公元前483年—公元前402年),春秋战国时期著名的思想家、战国初期哲学家,后人把他和孟子并称为思孟学派,因而子思上承曾参,下启孟子,在孔孟“道统”的传承中有重要地位。 卫国只是周朝分封的一个姬姓诸侯国,爵位为侯爵,大致位于黄河以北的河南濮阳、河北邯郸、邢台一部分、山东聊城西部一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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